伍临江从米24武装直升机中走了出来,迎面走向他的父亲,上校团长伍龙。伍临江头皮发麻,父亲伍龙是出了名的硬汉,做事又常常出人意料,如果妹妹真有不测,那自己肯定不死也得脱一层皮,他已经做好了被打被骂的准备。可是伍龙却没有打他,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,长满老茧的手在自己脸上用力摩挲着。伍临江抑制不住泪水,像黄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中滚落下来,他紧紧地抱住伍龙,哽咽道:“爸!”过了一会儿,伍龙道:“把那小伙子和他的家人带过来。”
白牧辉从武装直升机走了出来,在他身后有两挺qbz95式步枪顶着他的后背。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下,他感觉十分的压抑。他突然感到能力的缺乏、权力的缺失,这是金钱没有办法解决的。金钱是身外之物,别人可以轻易夺走,而能力是自身的,权力是自身的,别人无法夺走。白牧辉被押至一间宽敞的办公室,办公室内没有阳光,窗帘把窗户遮得死死的。两名押解人员关上门,在门口把守。白牧辉从内心深处是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的,但是他知道,如果事情不解决,他就算逃掉,也同样会被追回来,突然之间,白牧辉感觉到深深的无奈。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,黑乎乎的窗户让他心生怯意,浇灭了他逃跑的yu望。是啊!昨晚g rén礼呢!长大了,就得面对现实。
在这个时候,白牧辉才真正能够静下心来思考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。凯旋会所,一个高端娱乐场所,一群朋友,不对,是一群同学,那怎么能算是朋友呢,出事了一个也找不着。还有后妈也来了,后妈的儿子,女儿……白牧辉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。思绪万千后,白牧辉对整件事情似乎有了眉目。
门突然被打开了,白牧辉的眼睛被突然打亮的灯光刺痛,忙用手遮挡。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水味涌入了白牧辉的鼻子中,紧张的神经不仅没有得到舒缓,反而让他更加紧张起来。这股香水味他再熟悉不过了,虽然淡淡的,很好闻,但是他却十分厌恶。白牧辉渐渐拿开眼前的手,果不其然,正是他的大后妈王芷悦,一脸关心的模样向他走来。白牧辉似乎对王芷悦心存畏惧,不经意地就向旁边挪了挪。王芷悦坐在白牧辉身边,亲切地抱住他的肩膀,柔声道:“辉儿,你没事吧?让妈妈看看!”说着,王芷悦伸出手在白牧辉脸上、身上摸着。
王芷悦道:“怎么会有血呢?辉儿你受伤了!”“妈,我没事。你放心好了。”白牧辉轻轻地推开王芷悦,撇过头不想看到她,可是她却把他的头抱在怀里,安慰道:“你一定受委屈了。妈妈在这儿呢!”这时,另一位美少妇也急忙地赶了过来,她是一头齐肩短发,一身黑sè紧身衣,硕大的胸脯随着高跟鞋的脚步声有节奏地在白牧辉眼前晃动着,不一会儿,.
“阿姨来晚了,辉儿。你还好么?”这次来的,同样是白牧辉的后妈,名叫李柯亭,她接着说道:“辉儿放心,阿姨在这里,没有人敢欺负你的。”说完,李柯亭就坐在白牧辉的身边。很快,一位身着白sè连衣裙的少女踏着轻快的脚步款款而来,长长的秀发有节奏地舞动着。她手里提着一个白sè的lv包包,眼睛快速地扫了办公室一眼,看到了白牧辉,便默然地走到白牧辉身后,也不说话,只是在静静地等待。
没过多久,伍龙在伍临江的陪伴下,走进了办公室,另有一位气度不凡的男士身着黑sè西装阔步走了进来,只是斜视了白牧辉一眼,便坐在伍龙的对面。白衣少女走到这名男子的身后。
伍龙是xing格耿直的人,首先开口:“你是白牧辉的父亲白凌云吧。我叫伍龙,是伍月池的父亲。按说月池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,我们本不该现在谈论这些事情的。”
白凌云道:“犬子不孝,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,早点处理也好。白牧辉,还不给伍将军跪下!”白凌云在商界拼打多年,形成了一股不严自威的气势。白牧辉不愿站起来,不愿给别人下跪,这辈子,他只给自己的亲生母亲跪过。他为什么要跪,为什么要跪。怕死么?他并不怕死。于是,白牧辉好像没有听到一般,他一动不动,虽然王芷悦与李柯亭在小心地催着他。
白凌云提高了音量:“白牧辉!”白牧辉依然不动,眼睛斜看窗户,好像想要看到外面的阳光究竟有多么明亮,多么温暖。白凌云起身,向白牧辉走去,一个巴掌猛地扇在他的脸上,一个不够,两个,三个,一直到鼻血流了出来。白衣少女走过来,拉住白凌云的手,道:“行了,别打了。”
白凌云正在气头上,他一把推开白衣少女,使她跌倒撞到墙上,并怒道:“贱货少管闲事!”这时,白牧辉缓缓地站了起来,走到白衣少女的身边,停了一会儿,白衣少女透过秀发看着他,他却不来将她扶起。白牧辉走到伍龙跟前,缓缓地跪了下去。
伍龙道:“快起来,快起来!这可使不得!”说着,伍龙起身去把白牧辉扶起,可是他的xing子太倔,伍龙扶了两下,都没有扶起来。伍龙道:“白先生,我们是木思林,只拜真主和真主的使者穆圣,你还是让他起来吧。”白凌云坐在伍龙对面,说道:“就让他跪着。”伍龙坐了下来,说道:“我们直接说重点吧。第一,白牧辉要加入忆思蓝教,这是表现诚意的第一步。”白凌云道:“我对忆思蓝教有一定的了解,我感觉入教没有太大的必要。”伍龙道:“这就是你们的诚意么?我女儿生死未卜,名节并不重要,要是打官司,吃亏的是你们。”白凌云笑了笑:“真的不重要么?要是不重要,我们之间肯定就没有这场谈话了。”
伍龙道:“我希望你们拿出一些诚意来。入教是必须的,否则一切免谈!”
白凌云思考片刻,道:“入教可以,但必须是什叶派。”
伍龙笑了,道:“在中国绝大部分木思林都是逊尼派。不知白先生加入什叶派有何用意。”
白凌云:“逊尼派太严格了。”
伍龙:“不对自己严格约束,怎么能得到真主的眷顾呢?这一点不用再谈了。第二条,如若月池幸免,活了下来,那么白凌云必须娶月池为妻。”
白凌云:“你们也太不讲道理了。婚嫁是孩子们自己的事,你们是不会喜欢一个汉人做女婿的,何况我们也不愿意娶一个木思林做老婆。我看这一点就算了。别的什么都好说。”
这时一个护士急忙走了进来,低头在伍龙耳边说着什么。伍龙脸sè一青,眼睛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白牧辉。
伍龙道:“婚嫁的事,ri后再说。临江,先带他入教,仪式简单点。”
白牧辉被带进一间空屋里,门对面的墙上画着一轮弯月,点缀着几颗星星,中间是一座水池,角落里立着一个汤瓶。白牧辉刚走进屋里,就被伍临江推进水池里。接着伍临江就开始站在弯月标志下念着白牧辉听不懂的语言,不到一分钟,伍临江就把白牧辉从水池里拉了出来,对他说道:“你现在已经是‘回回’了。以后,我们就是一个大家庭了,要相亲相爱。跟我来吧。”白牧辉傻了,这样子就算入教了?入教了前事就一比勾销了?早知如此,就不必担心受怕了。白牧辉随伍临江回到之前的办公室。伍龙道:“你现在已经是虔诚的木思林了,受至仁至慈的真主咹啦庇佑。所有的木思林都是相互扶持的,都是紧紧团结在一起的。真主是不允许木思林说谎的,所以我告诉你,月池的肝脏被子弹穿透,现在急需要换肝脏。而医院也没有现成的肝脏器官。”
伍龙严肃地看着白凌云,又看了看白牧辉,接着说道:“月池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。你要负全责,所以需要你马上献出你的肝脏。”
白衣女子听后脸sè大变,站了出来:“不行,坚决不行。枪是她哥哥开的,自然应该由他哥哥献出肝脏了。”
伍临江听后,身体立马打了个寒战,他向伍龙走了一步,轻声说道:“用我的吧。”
伍龙用力抽了伍临江一巴掌,怒道:“放屁!”伍龙转而对白牧辉说道:“只要你肯献出肝脏,之前的一切,都一笔勾销。想一想,你刚才可是加入了忆思蓝教的。你是正统的木思林,是受真主庇佑的。木思林都应该是至仁至慈的,现在正是真主考验你的时候。”
王芷悦走了过来,轻声对白牧辉说道:“肝脏可以再长的,只是割掉一点点,不会有事的。妈妈煨汤给你喝,好好补一补身子就好了。”白牧辉的眼睛血红,似乎是恨不得把王芷悦活活吞进肚子里。所有的一切,白牧辉都感觉是王芷悦这个贱女人在幕后cāo纵,从凯旋会所到割肝救人。
白牧辉淡然道:“你为什么不让她就这样死去呢。也许她不一定想活着。”
伍临江抽出手枪,顶在白牧辉的脑门上,怒吼道:“我他妈一枪打死你!”
白牧辉斜嘴一笑:“小心一点,这次可别打中你老爸了。”伍临江气得两颊通红,抑不住地痛苦大叫。
白凌云:“用我的吧。反正一大把年纪了,要肝也没什么用。”白牧辉:“爸,咱们得给这家伙一个教训,不然他就得朝他老子开枪了。”白凌云突然扇了白牧辉一个巴掌:“应该给你一个教训!就知道玩,就知道玩!你有什么出息!你对得起你妈么!”
白牧辉流着泪:“你对得起我妈么!”说完,白牧辉冲出房间。白衣少女追了出去。
白凌云:“回来,别追了。”白衣少女回头望了一眼,还是追了出去。白凌云咬咬牙道:“子债父还!割我的肝吧!”王芷悦与李柯亭连忙站了起来,扑到白凌云身上,哭喊道:“不要啊!云哥!”李柯亭抹了把眼泪,柔声道:“云哥,如果你执意如此,那么我愿意用我的肝脏,换你的肝脏。”王芷悦说道:“我们好歹也是半年的夫妻,什么我都愿意和你一起承担的。别这样好么?”王芷悦把手搭在白凌云的胸口,似乎诉说着舍不得。
白凌云道:“不关你们的事。你们让开。”他看了看身旁的护士,对她点了点头,跟着她快步出去了。李柯亭急忙冲上前去,张开双手挡在白凌云的前面,但是被他一把推开:“给老子让开!”说完,他头也不回地向手术室走去。
白牧辉真想一走了之,但他没有这样,他也不能这样。白衣少女追上了他,说道:“你走了,你爸怎么办!你真的要割掉他半块肝脏么?”白牧辉撇过头,不愿去看她。白衣少女接着说道:“你要背负千古骂名么?”她走到白牧辉对面,抬起头,靠近他,手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上,说道:“你不可以太自私。”白牧辉眼泪流了下来,甩开白衣少女的手,大步地向手术室走去。白衣少女拉住他,把他紧紧压在墙上,声音温柔:“给我一个承诺,我去吧。”白牧辉的视线模糊,但仍然能看清楚白衣少女楚楚动人的眼睛,让人心碎的目光,这让他心跳加快,呼吸变得沉重起来。白牧辉伸出手,抓住白衣少女的秀发,紧紧地拽在手里,然后他松开手,微笑道:“对不起,我给不了你承诺,三妈。”白衣少女名叫祝莹,是白凌云的小老婆,也就是白牧辉的后妈。祝莹松开抓住白牧辉的手,让开窄窄的一条过道,白牧辉立即与她擦肩而过,那身体摩擦的感觉,让祝莹心神不宁。
白牧辉赶到手术室时,白凌云已经打了麻醉剂,躺在手术台上。白凌云虽然想要起身怒斥自己的儿子,但是力不从心,麻醉剂量太大了,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医护人员推出手术室,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躺上手术台,然后肝脏被切成两半……想到这里,白凌云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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